在一般人眼里,党政机关的秘书(或联络员,以下均称秘书)跟着领导很是风光。但秘书这个职业在风光的背后却暗藏着风险。我做领导秘书十多年,从事办公室工作三十年,一生所做的基本上是类似于秘书的活计。我的体会是当秘书要不犯错误,平平安安,就要管控好风险。
一、秘书是高风险职业吗?
从理论来说,秘书没有什么权力,不是高风险职业。但在实际生活中,秘书或曾当过秘书的领导出事的为数不少。秘书出事,一出就是大事。据报道近二十年来被查处的有一些就是领导干部的秘书,如“河北第一秘”李真、“上海第一秘”秦裕。十八大以来被查处的高官中,海南省原副省长冀文林、四川省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郭永祥、中石油集团原副总经理李华林等原来都当过领导的秘书。从这些现象看,秘书似乎是高风险职业。
但我以为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秘书是兢兢业业、廉洁奉公的,是公务员队伍中一股素质过硬的力量。不能因为极少数秘书出事,就说秘书是高风险职业,更不能说秘书这支队伍是不好的。我们党的领导干部队伍中是秘书出身、工作十分出色、成为各级机关和部门梁柱的大有人在。
秘书不是高风险职业,并不意味着秘书岗位没有风险。有秘书的单位要把秘书当本单位廉政建设的风险点。
二、秘书面临什么样的风险
秘书面临的风险,集中体现在以下几方面:
一是被人围猎风险。所谓围猎,是指“四面合围而猎,又称狩猎、打围、畋猎”。秘书岗位重要,往往容易成为别有用心人士的围猎对象。面对情感投资、利益输送,面对金钱牌、嗜好牌、感情牌,少数秘书就抵挡不了围猎,最终被人拉下马。举原南京市委原书记杨卫泽的秘书张志炎的例子。张志炎出生于1975年,硕士研究生学历,曾任南京市委办公厅副主任。据披露的案情,张志炎充当地产商赵晋的“内线”,向赵提供杨卫泽日程安排信息,为赵围猎、腐蚀杨卫泽提供方便,同时为赵协调解决地产项目施工等方面利益,先后非法收受赵晋给予的现金财物,最后被判刑。
二是僭越权力风险。现代党政秘书以协助领导工作为主要内容,发挥的是参谋助手作用,所做的主要是服务工作。但秘书一旦与领导在情感上形成密切关系,成为领导最信赖的助手,往往便会在角色的认知上发生严重的偏差,把自己当成“二领导”,延伸领导的权力,僭越领导的权力,对自己形成巨大的风险。如“河北第一秘”李真,据新闻报道可“分享”时任河北省委书记程维高的决策权,让谁当厅级干部,写个条子就能解决;让谁当处长,打个电话就行。李真的姐姐李明即使面对记者,不仅不回避反而特别强调李真的这份能量。她评价说:“(李真)做秘书,在全国范围内,也是前所未有的。”最终李真被判死刑。
三是职业道德风险。一些秘书原来政治素质是好的,也讲职业道德。但长期处于官场生活,受到一些人的不良影响,平时又不注重政治学习和个人修炼,很少进行正确价值观的学习和塑造,职业道德意识越来越薄弱,面临的风险便越来越大。突出表现为两种情形:一种是与领导沆瀣一气,不讲原则,既为领导谋私,又为自己谋私。据报道,原国家药监局长郑筱萸腐败大案中,他的两任秘书占据要害部门,为祸一方。另一种是不讲政治、不讲纪律,违反八项规定精神。我认识二位秘书,一位是某机关领导的秘书,因为理想信念不坚定,出入寺院做佛事,被人举报后,调离秘书岗位。还有一位是某地的领导秘书,因为接受不应接受的吃请,被纪委查处。
三、秘书如何管控风险
1990年3月,习近平同志《在与地县办公室干部谈心时的讲话》一文中,要求秘书“不能认为‘机关牌子大、领导靠山硬’而有所依仗、有恃无恐,更不允许滥用领导和办公室的名义谋取个人私利”。陈毅有诗:“手莫伸,伸手便被捉。”这里提出秘书自我管控风险的几条建议:
1、不破底线。可以原谅自己在工作中出现差错,可以因为服务不到位,让领导批评,但决不可以因为是秘书敢于被人围猎,决不可以利用秘书身份贪图享受、谋取私利,决不可以因为秘书要忠诚领导而牺牲正义。有的秘书说,性格决定命运,我的性格比较随和、比较讲义气,所以难以拒绝人家。这种说法是不对的。培根说过性格决定命运,但前面还有话,那就是“思想决定行为,行为决定习惯,习惯决定性格”。只要我们思想有底线,一切风险都可以抵挡。
2、不接受吃请。秘书的风险来自于白吃白喝。吃人家的嘴短,拿人家的手软。吃请虽然是小事,但越小的事情越会成为风险的源头。我当秘书不久,领导就关照我,天下没有掉下的馅饼,能不吃的饭,尽量不要去吃。这些年来,我一直坚持这一条。虽然也有人说我混得差,连请吃的人都没有,但至少我没有风险。
3、不结交有意结交你的人。一旦你当上了秘书,方方面面的人都会与你结交。以前不联系的亲友、同学都会打电话给你,到你家来,你要千万注意,无事不登三宝殿。人家要结交你,目的是要你为他办事。一件事办好了,还有第二件、第三件,无休无止。小事办好了,就要办大事、要事。而这些要办的事,可能是你秘书办不了的,是要打领导牌子才能办的,这样你就会遇到僭越权力的风险,因此,一开始你就要痛下决心,六亲不认。这样风险就会少得多。
4、不向部门打招呼,要求办私事。当秘书的大多数是年轻人,家里总有这样、那样的困难需要解决。诸如孩子要上学、老婆要调动、老人要看病等等。如果向部门领导打招呼,这些小事,人家也会帮你的忙。但一旦开了口、事情办成了,就会形成你的思维定势,事无巨细,都会利用秘书的身份要求人家办事。事越办越大,好处越来越多,你的风险也会越来越大。什么时候被盯上、被查处,自己还不清醒。
5、不去不能去的地方。有些场合别人可以去,秘书不能去。你可能理想信念并没有动摇,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,但你出入宗教场所,你在做祷告、你在拜菩萨,一旦有人举报你,组织调查你,你的风险就无端而来。你可能是一种玩的心态,出入OK厅,不管有没有陪侍,你的生活作风好像就不太好,与秘书的身份不相符合,这样你的风险又来了。所以千万管住自己的腿。
6、不违反廉洁自律的各项规定。这些年来,中央制定了廉洁自律的各项规定。可以说,秘书对这些规定知道得最清楚。因为不少秘书就是文字秘书。经年累月帮助领导写廉洁自律的讲话,甚至还协助有关部门制定这些规定。我认识一位老秘书,他告诉我,写了一辈子的材料,不知道这些材料有没有感动过自己,自己是不是做到了。秘书连自己写的东西都不相信、都做不到,那是很悲哀的,这样管控风险就会成为一句空话。